“变身”之后的奶站普遍新建或完善了化验功能。图为丰润区某奶站内技术人员正在对奶样化验。　董立龙摄

　　核心提示

　　散养奶牛搬家,进入养殖场站发展规模养殖;奶农用脚投票,选择养殖场地、收奶企业，谋求行业话语权;奶站、奶贩纷纷“变身”，或主动或被动开始适应产业健康发展需要……

　　河北奶业需要重新振兴，笔者连日来走访发现，奶业链条中所有环节都在为之努力。

　　奶牛搬家?牛在哪里养？

　　11月26日下午，行唐农民盖书九的3头奶牛被赶上了汽车。

　　这是1个多月以来它们第二次乘坐现代交通工具搬家了??? 10月下旬，它们从家中迁到了“大力养牛场”；而今，它们要搬进自己村中新建的养殖小区。

　　奶牛也许不知道，将它们转来转去的背后，主人经历了无数煎熬：

　　它们原本生活在行唐县市同乡赵村，突如其来的婴幼儿问题奶粉事件打破了它们的安宁。主人依旧每天挤奶，但不同的是总能听到叹息声，挤出的奶越多，主人的叹息声也越重??? 奶开始卖不出去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20多天。之后，奶牛开始了第一次搬家：在敞篷卡车里颠簸了10多公里后，来到了这家尚未完工的“大力养牛场”。“奶有人收了，一块三1斤！”盖书九脸上重现笑容，收奶的买家从“三鹿”换成了“蒙牛”。1个月后，本村的规模养殖小区也即将建成，出于方便考虑，盖书九决定再次转场，赶牛回村。

　　笔者发现，为了能卖奶，“奶牛搬家”已成我省县乡道路上一道风景。唐山市丰润区奶农周文东养殖的56头奶牛，从所在的三里屯村迁到叉河镇的中奥养殖场。行唐县畜牧局统计，截至11月20日，全县已有1.2万头奶牛从家中搬进了小区，从散养变成了规模养殖。“同样是被装上汽车，搬家的奶牛是幸运的。”一位运牛的司机说，最难熬的日子里，有些养殖户干脆把牛卖掉，卖掉的奶牛装上汽车后，可能被继续养殖，也可能进了屠宰场。“没有杀牛的。”丰润、行唐两地的农牧部门异口同声。据了解，为了避免杀牛，更是为了今后奶业向规模、规范方向发展，养牛大县(区)的政府部门开始了一场“奶牛搬家”的努力。

　　行唐县奶牛主要搬进小区以发展规模化养殖。全县原有108个奶牛养殖小区，现又开工新建了300头以上规模小区58个，年底前奶牛规模化养殖比例将提高到80%。

　　存栏奶牛达12.56万头的丰润区也出台规划，加快规模场区建设，新规划了36个养殖场，其中12个规模在500头以上的养殖场已开工建设，政府对每座新建养殖场将补助25万元。

　　正是在政府和市场双重引导下，盖书九将奶牛两次搬家。因为对他来说，种地解决的只是吃饭问题，几头奶牛才寄托着他全家致富的希望。

　　奶牛养殖在河北农业中占据着不同寻常的地位。丰润区的统计数据表明，养殖奶牛的收入占到当地农业收入的50%以上。我省很多县区，都把奶牛养殖视为富民工程。某县为引进乳品企业落户，甚至推出了低价供地、多重税费优惠以及财政补贴项目启动等措施。

　　丰润区副区长李贵富说：“以问题奶粉事件带来的危机为契机，加快规模养殖场区建设，推动整个乳业提质上档，绿色生态奶源基地标准，这是当前奶业继续发展的当务之急。”

　　奶农求权?奶该如何卖？

　　“过去把奶卖给开车来收奶的奶贩子，现在交奶必须得去挤奶厅。”丰润区宋禾麻庄三村奶农谷士瑞家门前的棚舍里，拴着4头奶牛。如今，他每天都要赶上牛到邻村的奶站去交奶：“是有点不方便，可这样都放心。”

　　“可严格呢，一桶一桶的检！”严格检验的背后，谷士瑞每月能定时拿到奶款了，在此前，原来的奶贩子已经4个月没给他结算了。进一步的变化是，按照挤奶厅的要求，谷士瑞家喂牛的饲料中，停下了各种“饲料精”，全部换成了玉米、豆饼和麸子。

　　养殖场地在变、饲料在变、交奶方式也在变……一些规模较大的养殖场实现企业托管后，奶农们直接在和企业打交道了，原来的中间环节??? 奶站、奶贩，已经慢慢退出了。

　　在行唐县希望奶牛场，奶农傅建会刚刚入住1个多月。他发现，同过去在家散养相比，他不仅及时拿到了奶款，而且他的牛奶直接卖给了蒙牛的一家分公司，对方也直接把钱打到他的银行卡上。奶牛场老板卢文学告诉笔者，蒙牛公司每吨奶固定给他300元钱的管理费用，他只需把牛场管理好就行了。

　　问题奶粉事件给中国乳业带来了10年以来最剧烈的阵痛。深感其痛的奶农，已经主动求变。

　　11月初，丰润区奶农周文东用车拉着自己的56头奶牛，从三里屯村某养殖小区，奔波45公里，搬迁到了叉河镇的中奥奶牛养殖场。

　　周文东介绍，促使他作出这种选择的是原来小区内不成文的规则。他所在的养殖小区内，奶户们都把奶卖给小区内的挤奶厅，挤奶厅再卖给乳品公司。卖奶顺利时，奶厅赚取中间费用；奶卖不掉时，奶农们要自己承担损失。

　　以前很少有交不了奶的情况，但前一段由于市场销售等原因，小区内连续发生交不了奶的情况，奶农们损失很大，开始承受不住。

　　周文东带着他的牛走了，据他介绍，离开那个小区的奶户达到了一半。

　　在新建的中奥养殖场内，周文东体验着“求变”的甜头：养殖场地更加宽敞，环境也更加利于奶牛生长；养殖场方面免去了3年的场地费，还向奶农提供免费宿舍；卖奶基本不用自己操心……

　　用脚投票的河北奶农，已经在开始争取行业话语权。“奶博士”乔富龙数十次对我省养殖模式考察后提出，让奶农组成专业合作社，由奶农专业合作社投资新建、租赁或兼并奶厅，在集体经营中才能切实保障奶农拥有话语权。

　　奶站变身?质由谁来保？

　　舆论普遍认为，问题奶粉事件中，消费者、奶农、乳品企业，深受其害，而奶站、奶厅、奶贩等构成的中间环节缺乏有效质量监控是导致奶制品质量问题的主要原因。

　　近日笔者走访发现，目前由于国家采取了严格的产品质量监督检测措施，这些中间环节也在悄然“变身”。“原来奶农交奶既不做化验，也不做登记。现在，为保证鲜奶质量，奶站投入2万元添置了化验设备，建起了化验室和档案室，奶户交奶每次都留样化验，都要登记备案。”丰润区国富润兴奶牛小区奶站负责人黄宝东介绍，变身后的奶站很快通过了区农牧部门的验收，获得了生鲜乳品采购许可证，还一下吸引了周边10户奶农加入，使小区内的存栏奶牛增长到了1460头。

　　据丰润区农牧局副局长谷守更介绍，加强对中间环节监管已成奶牛养殖振兴的重中之重，为此该区还取缔了全部17个流动奶贩。

　　丰润区奶贩王振存已经成为了一家奶农专业合作社的理事长，他建起了一座存栏奶牛600头的奶牛养殖小区，配套建有一座高标准的挤奶厅，一套同时供30头奶牛挤奶用的挤奶机，7个5-10吨的制冷罐以及8部运输车辆。

　　同廊坊伊利公司签署了租赁协议后，他的奶站已经成为对方的奶源部和中转站。11月23日，笔者走进这个奶站时，院里停满了几十辆前来交奶的罐车。奶站内，办公区、养殖区等严格分开。办公区的一间化验室内，4名工作人员正在对当天送来的30个奶样进行化验。

　　王振存回忆起了自己的发展历程：最初，自己和妻子两人开个三轮车，拉着年幼的小孩到处跑，早出晚归，上午一条线路，下午一条线路，一天要跑几十个村庄去收奶。如今，变身之后，按照和伊利方面的协议，每吨奶他都能提取租赁费用。

　　在谷守更眼中，奶贩等中间环节的存在，对当地奶业兴起发挥了巨大作用：“有些村庄最初只有一两户养奶牛，因为奶贩去收奶，慢慢其他人看到有利益，也发展起了奶牛养殖，最后变成了奶牛养殖专业村。”

　　一些关注奶业的人士却认为，缺乏监管的体制下，为追逐利润，奶贩等中间环节难免会有不良举措。为此，在国家的当前政策中，奶站整顿已成农牧部门的重中之重。

　　事实上，许多奶贩完成“资本积累”之后，都沿着“奶贩??? 奶站??? 养殖小区”这条道路向前发展，其中眼光超前者已经拥有了自己的规模化养殖牧场。

　　陈大力就是眼光超前者之一。

　　他率先放弃了继续做一名奶贩，在行唐县西伏流村建起了一个占地8亩的奶站。最近，他又投入200万元建成了“大力生态养牛场”。这座现代化养殖场，占地80亩，可容纳奶牛上千头。

　　行唐县畜牧局副局长路书平评价，陈大力已经为一般奶站找到了发展方向，只有这样，奶站这一中国特色的产业环节才能获得长久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