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奶牛第一村倒奶背后:奶农遭遇信任危机
    日期:1970-01-01 08:00  编辑:   来源: 新京报  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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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月中旬,三聚氰胺事件席卷了整个中国乳业,奶农遭遇信任危机。京郊奶牛第一村???延庆大柏老村一度陷入“有奶送不出去”的困局。

        9月20日,延庆政府作出补偿承诺后,组织辖区内奶站集中销毁陈奶,政府、奶企均派员进驻奶站生产线……在这些措施下,奶农们逐渐解困。

        9月22日夜,汽车发动机声响划破了延庆康庄林场的寂静,十余辆罐车朝林间驶去,停在一个蓄水池旁。借着车灯的光,罐车冲着池子敞开后盖,白花花的牛奶倾泻而出,泛出阵阵酸味。

        此时,延庆大柏老村家奶站主人白苏胡(化名)正在家中,打电话询问倒奶的情况,在被倾倒的陈奶中,有他家的20吨。

        受奶粉三聚氰胺事件影响,京郊奶农们向奶企供奶的链条一度中断,9月20日与22日,延庆部分奶站在县政府组织下,两次倾倒陈奶,政府承诺进行补贴,但目前尚未公布方案。

        “奶牛第一村”供奶多名企

        经近30年的发展,大柏老村的奶农成为多家名牌奶企奶源。

        延庆大柏老村上世纪70年代开始奶牛养殖,被称为“京郊奶牛第一村”,村里有5个奶站,几乎家家养奶牛。

        白家奶站位于大柏老村西南头,规划建设了养殖区,自有奶牛280多头,并与村里七八十家散户奶农建立合作,共有500多头奶牛。

        据白苏胡说,1989年起家时只有3头牛,奶有了销路,白家开始成规模养殖奶牛。

        2000年,银行贷款加上奶企提供的部分技术资金,白苏胡建起了挤奶车间,为养殖场雇了20多名工人,并通过了当地农林畜牧部门的验收,建立起了奶站。

        白家奶站除了给自家奶牛挤奶,还与村中散户奶农建立合作关系,将他们的奶牛纳入奶站挤奶,鲜奶由白家奶车统一送往签约奶企。

        2003年,白家奶站与蒙牛、伊利两个名牌建立合作关系,每公斤收购价为2.6元至3元。按照日均产奶15吨算,白家奶站每天收入在4万元左右。

        月底,白家再将奶企支付的奶款结算,发到散户奶农手中。用白苏胡的话说,奶站就是奶农与奶企的“中介”。

        但白苏胡也坦诚,“中介”式的奶站运营并不完全规范。他说,不少散户奶农因距奶站路远,就自行用手工或小机器给牛挤奶,再装进奶桶送到奶站。

        “散奶无法保证质量,奶企对此也是禁止的,但到了奶源紧张时,情况就不一样了。”白苏胡与另一名奶厅(只负责挤奶而无运奶车)老板周星(化名)透露说,秋冬产奶淡季,企业因“缺奶”而在全国各地争抢原奶,也就不管奶是奶站的还是散户的了。那时,收奶价提高,甚至很多固定到奶站挤奶的奶户都加入到散户的行列,“自挤自销”,难免有人在原奶上做手脚。

        今年9月,白家原计划新购一批奶牛和挤奶机器,扩大生产。但一场“三聚氰胺”风波席卷了全国乳业,大柏老村也未能幸免。

        京郊奶农受累“问题奶粉”

        系列奶粉食品安全事件爆发,多家奶企关闭或紧缩了收奶大门,供奶链一度中断。

        9月11日,白苏胡从新闻中头一次知道了“三聚氰胺”这种有毒化学物质,却是和他从事的奶产业有关。

        奶粉中查出三聚氰胺的“三鹿”随即被叫停。因未与“三鹿”合作,这起事件最初并未影响白家奶站。

        但这样的“安稳”日子没持续几天。9月16日之后,蒙牛和伊利部分批次的奶粉和液态奶被曝出与三聚氰  胺有染。

        “伊利18号就来了通知,第二天起不再收奶。”白苏胡说,接到通知的当晚,他和老伴一夜都没睡踏实:奶企不收奶,奶站每天10多吨鲜奶往哪儿存?怎么处理?奶农们的损失谁承担?

        村里的其他奶站也接到“断奶”通知,次日,所有奶站都暂停收购散户奶农的牛奶。奶车送出去的奶,很多都被原封不动地拉了回来。蒙牛虽还在收奶,但检测标准较以往提高了很多,即使检测合格也要排队等候,很多奶都交不上去。

        奶农减料喂养减少损失

        奶业食品安全事件不断升级,奶农和奶站逐渐陷入运营困境。

        9月20日一早,大柏老村的奶站先后接到政府通知,要求次日必须恢复收购。但白家奶站已积压了20多吨奶,奶车都成了“临时存奶罐”。

        新挤的鲜奶无处存储,之前滞留的奶也快过了保质期,散户奶农仍赶着奶牛上门送奶……原本赖以生存的牛奶一夜之间成为“包袱”,白苏胡心里不是滋味。

        “一天光饲料就得5000多块。”白苏胡告诉记者,自家的280头奶牛有210头正在产奶期,每日若不及时挤奶,奶牛乳腺会得病。不挤不行,挤了也卖不出去,大伙只好在牛的身上想办法,为减少牛的产奶量。白苏胡从19日起就将饲料减少一半左右,产奶量也下降了600多公斤。

        那些天,每当新闻中提及奶农,白苏胡就立刻把耳朵竖起来。“国家将加大对标准化奶牛养殖小区(场)和机械化挤奶站的管理力度,为保护奶农的利益,也要求各地政府扩大奶农销售渠道,防止出现‘杀牛倒奶’”。这条新闻的最后四个字让白苏胡一度感到心惊,但随后他从中觉察到了一丝希望。

        政府奶企设监管“双保险”

        在国家出台针对奶农的相关政策后,延庆县政府和大型奶企启动多项“解困”措施。

        9月20日晚,白家奶站迎来了县畜牧局和乡里的两名干部,此后数日,他们在奶站负责监督挤奶、装车等原奶采集过程。

        次日,蒙牛公司的监督员小赵也在白家搭起临时宿舍,负责监管挤奶车间。他的另两名同事则负责跟车押送鲜奶。小赵不但要紧盯挤奶装罐的全程,还要监督工人清洗操作间。

        小赵说,跟他一样被派往北京各奶站的监督员,蒙牛公司有100多个。

        对于政府和奶企的监管,白苏胡称之为自家鲜奶的“双保险”。他认为,严格的监管能重塑奶农的信誉。

        10余奶车深夜排队倒奶

        被倾倒的陈奶已发酸,相关人员在现场对奶样进行留存、记录。

        各奶站“奶满为患”的困境仍未得到解决,积压的奶酸度不断提高。驻白家的两位县乡干部告诉记者,他们向上反映了这一情况,县里立即开会商讨解决方案。

        9月20日晚,白苏胡接到县政府口头通知,将集中奶站销毁陈奶,为避免污染,牛奶将倒进康庄八达岭高速旁的一处蓄水池中。

        通知还说,政府将补偿奶农和奶站的损失,但未公布补偿方案。集中倒奶在9月22日晚上又进行了一回。

        9月22日晚,康庄林场蓄水池边,三辆奶车车尾冲着池底,奶液从罐底汩汩而出。

        同时,六七辆奶车在一旁排队等候,一位着制服的女性用试管在出口取些奶样,做好标记后存入一辆越野车后车厢。现场还停有一辆标着“动物卫生监督”字样的轿车,车旁人员不愿透露身份,只说这次倒的是延庆辖区内奶站的奶,由延庆县政府统一安排,他们负责取样和记录重量。据到场奶农估计,“两次倒了数百吨。”

        虽说心疼,但白苏胡儿子等奶站负责人对政府此举表示理解。“倒奶也是没办法的事。”他们认为,政府此举稳定了奶户,还能给予补偿,奶农能减少些损失。

        昨日,倒奶的补偿方案仍未公布。不过白苏胡说,上面让在一周内,将所有奶农的产量、质量等情况报上去。

        奶企重启原奶收购大门

        在提高了检测“门槛”后,蒙牛和伊利两家奶制品企业近日重启了对原奶的收购。

        在倒了近40吨鲜奶后,22日晚,白家奶站的6吨奶被蒙牛收下。23日,伊利公司也打电话到白家,“让我们送奶去。”当天白家奶站向蒙牛和伊利各运了5.5吨鲜奶。

        几天后,县里的人陪同三元集团奶源部部长来到白家奶站考察,有望收购大柏老村的奶。

        白苏胡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24日,他给饲料槽加了满满的料草,让几天来“半饱”的奶牛们饱餐一顿。

        奶站运奶司机说,蒙牛通州的加工厂收奶时,抗生素、脂含量和干物质等检测需3小时,另外还要进行三聚氰胺检测,需要4小时。

        蒙牛集团新闻发言人表示,蒙牛北京事业部对三聚氰胺的检测是委托北京市检验检疫研究院进行的。

        24日晚,白家两辆运奶车尚未回到奶站,也没任何消息。“没有消息是好事。”白苏胡乐呵呵地说,要是收不上,司机早就来电话了。